银川市 银川市第二中学 2021级 李青雅 省级二等奖
指导教师:李 珩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妈妈,今天的早餐居然有面包可吃?”我僵硬地坐在餐桌前,右手紧紧地握着勺子,手心沁出的汗水润湿了勺柄。妈妈不说话,也许只是因为她说不出什么话了。她面色铁青,脸上一如既往的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此时此刻,我和她面对面地坐在狭小的餐厅里,一张不大的餐桌上零散地摆放着几个碟子,里边盛着今天的早餐。我用勺子戳一戳冷的发硬的面包,颜色发黑,看起来并不能引起人的什么食欲,但好在它并没有长出什么令人倒胃口的霉点。尽管如此我还是打心底的高兴,高兴我不用为了维持自己正常的生命活动而咽下一瓶瓶的营养液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胶囊,我已经太久没有吃过什么真正的食物了,似乎咀嚼食物的动作都已经被我遗忘得所剩无几。
我高兴地品味着那块看起来不怎么美妙的面包,直到碟子里边一颗面包屑也不剩下,但胃部空虚的感觉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好吧,我难过地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塑料盒,里面装着一摊棕色的黏稠的物体,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就像什么动物的排泄物一样恶心。不对,我在想什么呢,现在地球上还剩下多少动物苟延残喘呢?这其实只是用某种昆虫的尸体制成的可以充饥的便宜东西而已,毕竟地球上早就没什么植物、更不用提动物之类的供人类饱腹了,我早就明白书上写的“在21世纪,人们甚至能通过进食来获得幸福感”这句话属实是无稽之谈,我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又怎么会相信这美好的不真实的事情呢?地球已经快被人类榨干了,她提供不出什么资源使人类能让人类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妈妈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盯着我,用眼神发出了无声的催促。见我迟迟没有动作,她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流浪猫,突然爆发了:“你就不能动作快点么?每天早上起来吃个饭就好像上刑场受刑一样,只是敞开嘴,把那什么见鬼的东西倒进去然后咽下去!”她用她那枯瘦的手泄愤一般的砸着那可怜的、摇摇欲坠的餐桌,发出阵阵响声,而后就红了眼眶,无声地哭了起来。
我一点也不奇怪,她只是需要找一个契机,什么都好,让她发泄一下情绪,毕竟昨天她才刚刚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只是比寻常的要激烈许多,他们吵架的动静吸引了四边八方邻居的目光使得他们探出脑袋,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一出闹剧,毕竟我们蜗居的屋子的四面八方都围绕着其它屋子,里边住着其它像我们一样苟延残喘的人类,而每栋房子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一人宽,说是缝隙也毫不夸张。而当时的我就只好麻木地看着两个面红耳赤的人在我面前发出无意义的噪音,一开始我还尽自己所能地上去劝劝架,之后就渐渐习惯了,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连肚子都吃不饱,这两个人是哪来的力气吵架呢?然后爸爸就像一只受伤的狗一样发出几声嚎叫,随后夺门而出。而他离家出走的行为又立刻引来了邻居们兴致勃勃地围观,果然28世纪的人类还是改不了爱看热闹的本性。
摇摇欲坠的餐桌甚至快要禁不住一个羸弱的女人的敲打,发出了阵阵哀嚎。于是妈妈只好停下动作,十分憋屈地坐在椅子上,因为我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一张新餐桌了——如果买到餐桌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的话。我知道此时爸爸也许就在那个昏暗的小巷子里窝着,身边肯定有几瓶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酒。许多人都喜欢用酒精来麻木自己的神经,好让他们对外界环境的感知再迟钝一些,所以就有很多醉汉,衣不蔽体地冻死在寒冬的街头,然后就会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偷偷把他们拖回去,而那些冻死的醉汉最后的归宿不是天堂或地狱,而是某户人家的热气滚滚的汤锅……
最后我还是吞下了那摊东西,努力地把它想象成是什么美味的盛宴。于是母亲也不再哭了,因为她快饿得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