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的《电阻的随想》(《中国青年报》,1983年5月16日)只有区区几百字,纯粹是抒情的内容。由于电阻的知识并不深,甚至未学过电学的人,也能从字面上了解个大概。几百字中,作者竟把电阻与晶体管、电容、电感和扬声器(喇叭)比较了一番,借此来衬托电阻的“平凡”。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小品文基本上没有什么科学知识,也没有交代电阻与别的元器件的关系,只是“随想”了一番,特别是“打开了一台收音机的外壳”,看到的电阻是最多的,可见电阻应该是最平凡的了,借此来歌颂电阻平凡的品格。
郭治的《救命的一句话》(《接班人》,1984年第4期)的标题看上去是很“夸张”的。这样夸张的题目当然是为了吸引读者的。再一看文章的内容,作者在讲压强常识。作者借颐和园西湖上的一次事故来引入话题的。这次事故是,在一次冰上游戏(滑冰)时,脚下的冰突然滑离了湖岸,变成了一个大冰块,漂浮在湖面上。在大家都在慌乱之际,听到一个人大喊,让大家在冰面上分散开。作者从人群为什么要分散开始讲力学中的压强知识,还讲了(冰面)强度的知识。读者大概会从中了解(或复习)了这些知识,并且也会学到一些方法上的知识,即如何分析和运用课本上的知识。可见,这样一篇“千字文”,知识的含量不小,阅读后收获也会不少。
张汉成的《在“核动物园”里散步》(《科苑》,1984年第4期)的称谓——“核动物园”中的粒子并不多,但是它们太小了,作者发问“用什么仪器来测定这些小‘动物’的习性和行踪”?这就引出文章的主旨——探测器。第一种是云雾室。作者照例要介绍云雾室的发明经过,发明者是英国物理学家威尔逊,他偶然地受到山间云雾的启示,即云雾是如何消除的,它在粒子探测上如何发挥作用。所以,他要研究云雾的物理性质。由于云雾室可用于探测粒子的行踪,也被称为物理学家的“显微镜”。后来美国物理学家安德森借助云雾室发现了正电子。到50年代,美国物理学家格拉塞又发明了新型的探测器——“气泡室”。对于云雾室和气泡室的发明,发明者都是有感于云雾和啤酒(泡)沫,在受到启发之后才发明的。此外作者还讲了“火花室”的发明。可见,在这样一篇短文中容纳如此多的内容。不过,火花室的介绍,实在有些像“添足”之笔。此外,作者还介绍了当年的新闻——“Z粒子”的发现(后来发现者还得到了诺贝尔奖)。读过这篇小品文,我们会发现,小品文的内容要适度,多了反而无益。特别是所涉及高深的知识,要谨慎用笔。如果只是略一提及,那不提也罢!
江素霞的《未来人人将能藏书两千万册》(《北京晚报》,1984年5月30日)的内容是讲“一场图图书馆的革命”。文章的主旨是,由于技术的进步,图书馆的内容能以其他的形式贮存起来。作者谈到“微缩技术”,这使得图书的内容可“微缩”在胶片上。接着作者展望,“明天的图书馆应该是社会的信息中心”。虽然谈到计算机的应用,但与今天的现实相比,作者的“图像”是很模糊。甚至作者讲到“一百年后”的样子,今天也差不多实现了。这样的小品文,在20世纪80年代,对读者会有一定的吸引力;今天,过了近30年,这些模糊的“图像”逐步清晰了,比起作者在80年代设想的图书馆,由于现在的信息技术的应用,会使今天的读者产生些感慨吧!
包泉根的《飘球又立新功》(《少年报》,1984年9月19日)是写打排球的事。由于当时中国女子排球队连连取得佳绩,民众对排球比赛的关注度很高。作者写此文,大概要为读者讲解一些排球运动中的科学知识。作者是从中国与美国的一场排球赛说起。这场比赛的对抗程度很高,作者特意指出了发球的技术——飘球。进入正题后,作者介绍了飘球的发明者,介绍了飘球的运动特点。那么,飘球之所以能“飘”的科学原理是什么呢?为此,作者用一个段落来说明“飘球的奥秘”。对这个“奥秘”,作者并未讲得过深,也未讲得过多,区区200多字,就能弄懂“奥秘”了。接着又讲了一些技术要领。文章不长,也不深,看过后得到的知识却是明显的,也是实在的。阅读了这篇文章后,读者也许能够在观赏排球比赛时看出些“门道”。
沙江的《五彩缤纷的激光焰火》(《浙江日报》,1984年9月18日)中,作者讲的是焰火,但这不是放火药焰火,而是用激光技术形成的焰火。作者为此给出了一个“激光艺术”的名词。作者讲述了1970年的一次舞台艺术工程会,在会上展示了利用激光表现舞台布景的放映机。由于这台放映机要用两台不同的激光器,作者对它们作了简要的介绍,以及如何产生色彩与图案。接着,作者又介绍了上海激光技术研究所研制出类似的放映机,特别是要用在当年天安门国庆之夜。在国庆活动中应用激光艺术,这还是首次。
作者也介绍了传统焰火的原理和各种制剂,如何能产生多种多样的艺术效果。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千余字的文章容纳了激光器和焰火制剂的介绍。作者并没有拘泥于理论的细节,而是简要做些解释,注重展示焰火产生的各种效果,并且让读者比较这两种效果。由于多数人并未亲眼见过激光焰火的效果,所以,只能边阅读、边想象。应该说,看这样的文章还是很有收获的。
王梓坤院士的文章《钱塘江潮与伍子胥》还有一个副标题“流痰血:关于学术批判”。该文旨在宣扬批判性思维。王院士先谈到东汉思想家王充和他的《论衡》一书。在这本书中,王充对当时的和历史上的一些错误进行了无情的批驳。例如,民间传说的钱塘江潮,说是吴国大将伍子胥由于冤死而不服,在钱塘江的入海口处他的魂灵驱涛作浪,形成了壮观的景象。王院士还列举了王充关于著名的“小儿辩日”的研究,王充也提出了较为合理的解释。作为一种学术批判的活动,王院士还提到,英国生理学家哈维(1578—1657)关于血液循环的研究成果。王院士另一篇文章《斗酒纵观廿一史》(副标题是“读点科学史”)。王院士的标题采用了明末史可法的一副对联的上联。在这篇小品中,王院士主要讲历史知识对一个人的意义。但是,为什么要学习科学史呢?王院士认为,科学上的重大发现或重大学说的建立往往都是集体努力的结果,而且要花上几十年或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王院士列举了中国古代的“地动”思想的发展,西方的“日心说”的发展。由此可见,科学史是一份珍贵的遗产,对于一个科学工作者尤其应该加以学习和研究的。关于科学史上的一位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德国人普朗克(1858—1947),王院士专门写了一篇《从普朗克说起》(副标题是“科学发现的一般方法和逐步逼近”)。在这篇小品的开头,王院士引用了一段普朗克关于科学发现的话(很长)。这虽是普朗克所说,王院士并不完全同意,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逐步逼近”的方法。为了说明这种方法,他列举了关于行星运动的认识。
从“文化大革命”被终结以后,科学小品又受到作者的重视,也受到读者的欢迎,出现了日渐繁荣的局面。
随着社会的进步,科技传播的途径越来越广泛,宋广礼《科技传播中音响的功能》是介绍科技传播中新媒介的作用。黎先耀在1980年第二期《谈书》上发表的《从科学家赏识米老鼠说起》是一个结合当时流行的动画片《米老鼠和庸老鸭》,来介绍国外科学传播与普及的途径,给我国的科技普及工作带来了活跃气氛。
看来,文艺与科学可以水乳交融,彼此相得益彰。科学的果实,有了文艺的色香味的因素,当能吸引更多的人来尝试。文艺的花朵,吸取了科学的营养成分,也会结出更加肥硕而甜美的果实。
在今天,科学要普及和提高,文艺要反映我国科技战线上的境况,能将科学同文艺能很好地结合,那无疑对提高国人的科学文化水平,将会大有益处。
最初的文章大致分为两类,即介绍常识性知识的文章,还有略带理论性的文章。从它们的价值上看,常识性文章中的物理知识,层次较低,针对当时的现实,由于许多人的文化水平较低,甚至近乎文盲,对这些知识是能够理解的,多数人也是可以接受这些较为简单的知识的。具有一定理论水平的文章,在当时并非为满足“大众”之需,应是为满足“小众”之需。这种为满足少数人之需,且有较强的理论性,主要是为满足某种“提高”之需。而这种“提高”可能还表现在培养读者科学精神层面上的需求。
《赵州桥新析》中的套话“用唯物辩证法的思想,对赵州桥小拱进行一番力学分析”,在文中并非必要的。应该做好力学分析,要更多地在科普上下功夫。
阅读《从金山寺的陨铁说起》,似乎与“从金山寺……说起”基本无关,只是“从…陨铁说起”,对金山寺中蕴含的文化基本“从略”。尽管文章主要介绍的是陨铁,也多少是有些不妥的。由此可见,科学与人文的断裂,一度是存在的。在《且待“三更看日头”》中,我们要看到,作者应该展开些天文和物理的知识,由于没有这种展开,使某些段落显得有些“语焉不详”。如果未讲清楚科学的真理,只是讲“真理的相对性”,只是急着总结这种带有哲学“味道”的东西,看来是不够的。
总的来说,科学小品的发展中,物理学的小品应该更能符合大众的需要。只要能使读者各取所需就好,倒并不一定要追求“××势头”或“××局面”。特别是,既要继承科学小品原有的传统,又要根据社会发展的形势(如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与普及),在现实中摸索出一条更能符合大众需求的道路,也要摸索出能符合“小众”需求的道路。为此,我们也特别选取了一些带有“败笔”的小品,以借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