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科学传播概念的提出与公众理解科学有着密切关系。在媒体融合时代,科学传播具有双重效应,既可以通过融媒体手段提高公众对科学议题的关注度,又能帮助公众直接参与到并感知关于科学传播更广泛的议题。但媒体融合时代科学传播面临着三种困境,即传播者缺乏融合思维与科学专业知识,科学传播内容建设较为落后,科学传播模态中技术应用不足。基于此,本文不仅剖析清楚了我国科学传播的主要问题,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有效的应对策略。科学传播的未来发展路径:科学传播者需要具备融合思维,提升科学专业知识素养与叙事技巧。遵循媒体融合传播规律,孵化高质量的内容精品,直击受众。丰富传播技术的应用,打造共生“嵌套系统”,顺应新技术发展潮流,强化科学传播路径。
关键词:媒体融合;科学传播;发展困境;发展路径
1、引言
随着媒体融合朝着纵深阶段发展,各类传播活动利用一体化融合传播已成为潮流,科学传播也在媒体融合时代进行着积极探索。根据中国科协2020年事业发展统计显示,目前我国主办的科普传播类网站有1586个,全年浏览量233.9 亿人次;科普APP有257个,下载安装1671.4万次;科普微信公众号2521个,关注数5856.6万;科普微博2574个,粉丝数4878.3万[1]。当代社会,无论是新冠病毒,还是大数据、算法和食品基因转化,都成为科学传播无法回避的议题。因此,探究科学传播在一体化融合传播下的发展路径极为重要目具有现实意义。目前,科学传播面临着三种困境,即传播者缺乏融合思维与科学专业知识素养、科学传播内容建设较为落后、传播模态中技术应用不足,正视并努力解决这些困境不仅能更好地帮助公众理解科学,还能提高科学传播效率,扩大科学传播效果,塑造科学传播的影响力,推动科学传播在我们日常社会生活中发挥重要角色。
科学传播概念的提出与公众理解科学有着密切关系。科学传播是指科技知识信息通过扩散而在不同个体间实现知识共享的过程,包括专业交流、科技教育、科学普及、技术扩散等四个基本方面[2]。而在1985年,《公众理解科学》报告就强调科学家要懂得与媒体合作,借助媒体进行全面深入地科技报道,帮助公众理解科学。概言之,科学传播是以“传播”机制来实现“科学”内容的传播过程。
麦库姆斯[3]认为,新闻媒介在我们认知世界过程中有着重要作用。大众媒介中重复出现的显著性元素或突出的议题属性会成为受众个人认知图景的重要部分。换言之,传播媒介技术可以在传播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新兴的媒介融合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也是科学传播无法回避的时代命题。2019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人民日报社考察时提到,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不是取代关系,而是迭代关系[4]。此外,媒体融合缘干科技进步的推动,而融合产生新的传输平台,发挥各类媒体的传播优势[5]。所以,科学传播绝不可能与媒体融合割裂开来,而是需要借助融媒体在风险社会发挥重要角色,告知受众哪里会有风险,或如何认识面对风险,进而塑造自身的影响力。基于目前科学传播的发展仍有一些问题亟待回答:在我国媒体融合时代下的科学传播是否直正全面融合到融媒体之中?或者其面临怎样的发展困境?未来以何种策略或方法来应对解决,探索媒体融合时代科学传播的发展新机遇,进而帮助科学传播实现高效的传播效果,是当代科学传播的重要议题。
2、科学传播现状
国外有一项关于《科学电视》节目科学传播效果的研究:利用小学生的清晨课堂,选择他们容易理解的日常生活内容进行传播,学生对“科学电视”的科学传播活动表现出积极反应[6]。另一项关干韩国核能科学传播教育的研究发现,在核电厂信息大厅举行关于核电的相关展览,对于进行科学传播具有积极的效应,并建议通过直接和明确的科学交流让公众更好地理解核能[7]。
国内新媒体平台的出现为科学传播提供新的活力,但同国外针对性强、分众化与一体化传播的科学传播相比,仍有较大进步空间。据《全国各省(市)科学传播发展指数报告》显示,科普硬件整体资源分布不均,传统科普传媒方式逐渐萎缩,广播、电视科普节目更受欢迎[8]。高天晓[9]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为例,研究发现其利用网站、“两微一端”进行科学传播存在着立体化传播、互动、可视化能力等方面的不足。再者,7月3~9 日是我国核应急宣传周,这期间涌现了大量核能科普文章,帮助受众认识核能,但缺少长期且有效的关于抗击核辐射的科普文章,缺乏融媒体形式的更具说服力的核辐射“实物”展示,并且在线下选择性地挑选受众参观辐射监测馆或基地,也不能完全实现科学传播的大众化和打破“伪科学”和“反科学”,而且不利于受众群体认识科学,影响科学传播大众化目标的实现。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科学三会”上指出:科技创新、科学普及是实现创新发展的两翼,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10]。随着新媒体日新月异的发展,公众、科学知识和科学家或科普工作者之间的距离拉近,科学传播有了新的发展路径。《第 48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11 亿,网络短视频(含短视频)用户规模达9.44 亿,占网民整体的93.4%,网络新闻用户规模达7.60亿[11]。所以,媒体融合时代的科学传播面向公众的使命不能遗忘,公众的作用也不容忽视,如何面向公众,又同公众合作来发挥科学传播的重要性,实现科学传播大众化的使命,是其未来发展的应有之义。同时,公众可以直接参与到科学知识的构建之中[12]。概言之,科学传播具有双重效应,既可以用融媒体手段提高公众对科学议题的关注度,又能帮助公众直接参与并感知关于科学传播更广泛的议题。
3、融媒体时代科学传播的困境
随着新媒体技术的赋权,传统媒体和新媒体重朔了科学传播格局,科学传播的主体不仅有“自上而下”传播的官方组织机构,也有非盈利组织、学者、业余爱好者等。在传授、产销合一的传播生态中,也出现了许多通过新媒体进行“伪科学”“假科学”的传播活动,诸如在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时就会出现的“三峡崩溃论”,还有新冠疫情期间的“打疫苗无用论”,不仅违背了最为基本的科学原理和求真的科学精神,而且给公众带来心理恐慌,不利于舆论生态的稳定。同时,伪科学的盛行与传播,也给我们提供了在当前融媒体时代重新审视科学传播的契机。总体而言,在媒体融合时代,我国的科学传播遭遇到三种困境需要回应和解决。
3.1 科学传播者缺乏融合思维与科学专业知识
从目前科学传播实践整体来看,科学传播者存在以我为主、宣传本位和科学素养不足的局限性。从本质上看,这些思维不仅陈旧落后,而且还带有盲目的自信和职业迷思[13]。科学传播者主要分为科学家、新闻记者和业余爱好者,但这三类传播者对于一体化传播科学信息、服务群众方面的重要作用认识不全面、不到位,不仅缺乏融合思维、技巧,而且科学专业知识素养不足,成为科学传播难以实现大范围跨圈层传播的桎梏。区别于以传统媒体为中心向周围扩散的单向传播,媒体融合是借助新媒体自由、开放、协作的特点实现一体化传播,所以,科学传播者进行的是在受众本位基础上,以科学专业知识素养为支撑的传播活动。当前科学传播所面临的最本质变化是,由李普曼笔下“最后一排的聋哑学生”的大规模“受众”(读者、观众、听众)变成了具备操控和处理各种信息的更有自主权的“用户”[13]。换言之,受众并不是完全由媒介摆布的稻草人,而是能够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但目前科学传播者并没有从受众是“被动的信息接受者”或“不懂科学传播”的思维中跳出来,加之缺乏基本的科学专业知识,实质上属于固守惯习的体现,不利于科学传播的扩散。例如,在新冠疫苗接种时期,受众会主动搜索、留言、询问和倒逼媒体进行关于新冠疫苗抗病毒原理的科学传播,其实这是传播媒介所赋权而来的,受众可以利用多元去中心化的新媒体定制自己的个人日报,也会通过判断传播者的科学素养来决定自己下一步的信息接触活动。还有在“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火爆网络时,涌现出大量普及“量子力学”的文章和短视频,但其中不乏一些直接搬运量子力学的论文和有关量子书籍目录的内容。要么就是罗列许多关于量子力学的公式和数据,这些传播行为并没有考虑到非专业的大部分受众,乃至文化水平较低的受众群体。
此外,话语是语言的符号性实现,而话语所存在的社会情境构成了语境[14]。语境影响受众理解科学传播的内容,进而影响实际的传播效果。科学传播与其他传播类型相比,更需要传播者具有专业的科学专业知识,也需要通过融合思维和叙述技巧进行内容转化,帮助受众理解晦涩难懂的科学知识。其融合思维和科学专业知识不足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科学传播者不注重语境与现实世界的适配关系。因为传播场景已成为媒体竞争力的核心要素,尤其是出现了趋于虚拟化、个性化和移动化的特点[15]。如果出现不适配,便会使得受众与传播场景处于完全割裂状态。例如,中国科学院大学在Bilibili 发布了一期关于“地铁是如何运行的”节目,开头就出现“地铁以一百多公里的时速运行”,这种科普与现实情况割裂,违背了“城区地铁时速设定为80”的真实社会冬景。这是对“面向公众”科学传播初衷的彻底颠覆,既没有同互联网和受众思维相融合,也与科学传播的目的南辕北辙。如果科学传播者不能在科学专业知识的基础上进行内容转化,建构起适配的传播场景,或通过场景的隐喻来科普,减少受众群体的认知不协调,就无法实现入耳入心的科学传播效果。
其次,科学传播缺少使用各种修辞来吸引受众注意力,或者用隐喻构建受众夫知与熟知事物间的联系,进而占据受众注意力资源。也就是说,借助隐喻等技巧来解释清楚晦涩的科学原理的能力不足,诸如“足球比赛的输赢都有诸多因素,但与你是否看直播并无关联”来解释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概率性的科学传播就较为成功。因此,运用各种修辞技巧来进行内容建构,并且逻辑自洽、浅显易懂,这种技巧是科学传播发展的应有之义。
最后,科学传播者不是单向度的“背书人”,而是具备科学专业知识的,能够帮助受众群体认识、理解和学习科学知识的传播者。科学传播者如果只是搬运科学原理、科学论文,以诉诸理性并借此来说服受众作为最高追求,而不能通过“说人话”来说服受众,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科学数据和科学公式从一个平台到另一个平台的单向度传播,并不能扩大科学传播效果。同时,这种单向度的“背书”也反映出科学传播者自身科学素养不足,专业知识理解不够,更毋言用传播技巧进行科学内容转化。这里的科学传播者不仅需要与受众的共情,具备能够在情感上感受他人的情绪和心理[16],还要与科学专业知识产生“共情”,拥有较高的科学素养,才能较好地进行大规模的科学传播。
3.2 科学传播内容建设较为落后
目前,许多科学传播的内容只是将科学原理、公式、数据或科学史的内容拷贝到新媒体上,既没有内容转化,也没有借用“内容+服务”“内容+社交”“内容+科学精袖”进行内容建设,不利于实现科学传播的大众化与普及化。
一方面,科学传播如果不能选择受众易理解的科学内容进行高质量内容建设难以帮助科学内容真正出圈。在融媒体时代,科学传播的内容建设是邦助其影响大扩散的关键因素。但我国科学传播总体上仍存在内容质量不高、推送数量少等问题。席志武[17]以 2020 年度50 种中国优秀科普期刊为例进行研究,发现一些科普期刊入驻新媒体后(如《大众科学》《环球少年地理》)就没有推送过任何科普内容,在微信公众号和微博所发布的内容主要为“搬运”刊物文章、杂志内容宣传、相关活动推广,以及来自其他公众号的内容“转发”等等。另外,“科学有故事”是由职业科普人开创的新媒体科普账号,但其传播内容理论化,缺少转化,沦为科学理论、科学公式或科学史的“传声筒”,流于科学理论与理论的对话。
另一方面,科学传播内容把关不严以及关键性因素的缺失,导致科学传播内容失实,不利于科学传播塑造自身影响力。新冠疫情爆发初期,《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发布“双黄连抑制病毒”引发了网络争议和抢购风潮,暴露出在我国新冠疫情防控过程中科学传播内容把关不严格的问题[18],内容建设与求真的科学精神并没有成正比,缺少将科学知识内嵌化的内容把关机制。科学传播的内容不直实,不仅会造成社会恐慌,还会降低公众对科学传播的信任。但换个角度看,如果能够像丁香医生一样,针对人们生活中常见的热点话题进行回应,提供正确的健康知识,就能够显著提升媒体自身的影响力。诸如丁香医生发表了一篇《辟谣101》的文章,挑战长期存在的错误认知,也指出了一些困扰受众的“伪科学”,诸如“眼保健操唯一的作用是闭眼”“没有速效美白产品”“补品就是心理作用”。这些内容与受众心理需求的匹配,减少了受众的认知不确定,所以丁香医生也赢得了广泛的关注。但这些并非局限于相关科学领域的专业论文,而是通过“内容+信息+服务+科学精神”模式进行传播的。概言之,我国当前的科学传播缺乏对内容直实性的追问与把关,忽视了媒体融合时代内容建设的核心要义以及扩散科学领域影响力和话语权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科学传播内容未能结合融媒体环境选择受众感兴趣的话题,较少按照受众的接受方式改变传播模式,缺乏严格的把关机制,都致使其内容建设质量不高,影响受众后续的接触行为,不能真正发挥科学传播的影响力。从设计风格、布局到内容完全一致,并没有通过APP 进行优化官方网站的不足,反映出虽然科学网积极采取新型传播技术,但并不彻底。总的来说,传播模态中新技术的应用不足、转型不够,并不能帮助科学传播突破圈层壁垒,塑造科学传播对社会发展的引导力、话语权和主导权。
3.3 科学传播模态中技术应用不足
媒体融合将进入更深层次的组织结构性融合,包含报纸、电视、广播、网络等媒体形式,帮助各类媒体在统一的目标下实现协同运作,达到1+1>2 的传播效果[19]目前科学传播渠道融合大行其道,媒体全面融合回深层次发展,媒体与媒体间的界限消融,形态上殊途同归[20],这也意味着直播、VR、AR、H5 和算法等技术不再受制于媒体形态。但是从总体上来说,科学传播模态单一,缺少将直播、VR、AR、H5 和算法等技术运用到具体的传播活动中。按常理来说,科学传播应该是新型传播技术的“弄潮儿”,至少是不拒绝或排斥新传播技术,将各类传播技术与内容结合起来,通过像VR 此类虚拟技术的使用传递科学知识,在传播者与受众群体间产生柯斯林所提到的“触电感”,才能不断扩大受众范围。具体而言,VR 技术现在可谓是如火如荼,但大部分科学传播者仍主要以文字、图片、短视频形式,对VR 技术进行简单介绍,较少让受众扫描二维码亲身体验VR技术。
据笔者观察,虽然VR 技术与元宇宙有着密切联系,但让受众通过扫描二维码体验的传播活动很少,以直播和H5形式的传播也较少。另外,各类媒体使用H5技术进行科学传播的质量不等,使用频率都不高。以果壳网为例,2021年11月其在微信公众号发布了《追求精致的仪式感,我错了吗?》的文章,受众可以点击该文章下方“阅读原文”链接功能,跳转到H5页面,抽取专属“个人BUFF”,阅读量也超过10万,效果较好,而发布的上一个H5作品则要追溯到6个月前,可见H5技术并非其主要传播手段。同时,虽然媒体融合为各类传播平台打破壁垒提供契机,但在传播模态的技术运用中也存在“复制粘贴”,例如科学网的APP 就是其官方网站的翻版。(文章内容来源于科学传播与科学教育,作者系白宇、李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