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地亚国土面积虽小，却有着丰富的科幻文学发展史。在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克罗地亚科幻文学历经几个时代，遭受政治历史动荡：自1919年克罗地亚第一部科幻小说诞生起，克罗地亚这片土地就陆续见证了几个国家的兴盛衰亡，政治动荡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克罗地亚科幻小说发展。

一、二战前

玛丽亚·尤里奇-扎戈尔卡（Marija Juri?-Zagorka）是克罗地亚历史上久富盛名和倍受欢迎的作家之一，在其小说《红色海洋》（Crveni ocean）中第一次出现了科幻元素。但扎戈尔卡本人是主流文学作家，《红色海洋》只是一部掺杂少量科幻元素的冒险小说。因此，通常认为克罗地亚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科幻小说是由米兰·苏夫雷（Milan ?ufflay）创作的《2255年的太平洋》（Na Pacifiku godine 2255）。如果说扎戈尔卡只是简要涉及科幻元素，那么苏夫雷则在文中深入探讨了以下科幻元素：技术成就、社会以及政治变革。如小说题名所示，小说设定在未来世界，在这个世界中，西方文明已经崩溃。对现代读者而言，文中最有趣的内容是（当时）对未来科技与社会的预言，部分预言已经成真，如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起始时间；女权主义兴起；基因工程的运用；以及最有意思的预言——化石燃料导致全球气温上升3摄氏度，使得阿拉斯加、西伯利亚和满洲里地区成为完美的农业区。

二战前的克罗地亚还出现了部分报刊连载的科幻作品，如马托·汉热科维奇（Mato Han?ekovi?）的《壮汉》（Gospodin ?ovjek）、姆拉登·霍尔瓦特（Mladen Horvat）的《世界领主穆雷》（Muri Massanga）。后者还在德国出版过，德语版书名为《黑人穆雷》（Der Neger Muri）。还有作家约西普·斯莫尔契奇（Josip Smol?i?）以“阿尔迪恩·德加尔”（Aldion Degal）为笔名发表的几部科幻小说：《原子火箭》（Atomska raketa）、《死亡射线》（Zrake smrti）和《翡翠刀疤》（Smaragdni skarabej）。

此外，还应提及连载于1940年的科幻小说《主宰世界的欧米茄大人》（Majstor Omega osvaja svijet），由作家斯坦科·拉多瓦诺维奇（Stanko Radovanovi?）和兹沃尼米尔·富尔廷加尔（Zvonimir Furtinger）共同创作而成，二人合用笔名“斯坦·兰盖尔”（Stan Rager）发表作品。富尔廷加尔本人还成为了后来克罗地亚和南斯拉夫王国²科幻文学发展史中重要人物。

二、二战后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克罗地亚饱受战争摧残，政治动荡，几乎未出版任何文学作品，自不提科幻文学。不过，待时局一稳，克罗地亚科幻文学就开始复苏了，克罗地亚国内首先出版了来自美国和苏联的科幻作品，接着又刊发了前述作家富尔廷加尔的作品。自1959年起，富尔廷加尔与姆拉登·布亚日茨（Mladen Bja?i?）二人合作长达十年，共同出版了好几部科幻小说。仅从以下书名便可一窥二人作品的广博之处：《无人回应的征服者二号》（Osvaja? 2 se ne javlja）、《太空新娘》（Svemirska nevjesta）、《神秘之城瓦拉蒙加》（Varamunga–tajanstveni grad）、《死亡回归》（Mrtvi se vra?aju）、青年小说《克卢日奇教授的神秘机器》（Zagonetni stroj profesora Kru?i?a）及其续集《无处不在的博热纳》（Ni?ta bez Bo?ene）。二人作品中涉及的科幻元素包括外星人、宇宙浩劫、人工智能、物质复制等等，知名度极高，为克罗地亚以及整个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科幻文学发展铺平了道路。

与上文的经典科幻作品不同，作家安盖洛·里蒂格（Angelo Ritig）创作的两部硬科幻小说：《异常觉醒》（Sasvim neobi?no bu?enje）和《摩天大楼里的爱情》（Ljubav u neboderu），则更注重心理学运用和小说人物发展。还有两位值得一提的作家是西尔维耶·鲁日奇（Silvije Ru?i?）和米兰·尼科利奇（Milan Nikoli?），在这一时期创作了不错的作品。

三、由此开始

1976年，这一年对克罗地亚和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科幻文学发展至关重要。不知是否是巧合，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奠定了随后几十年克罗地亚科幻文学发展基调。第一件是科幻杂志《天狼星》（Sirius）创刊，主要刊发英美科幻小说，偶尔也会刊发其他地区（主要是苏联科幻小说，但也包括其他国家）的优秀科幻作品。第二件是科幻粉丝俱乐部科幻时代（SFera）成立了，俱乐部创立于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Zagreb）。

《天狼星》杂志由克罗地亚中央新闻和杂志公司夫亚西尼克（Vjesnik）负责出版。“夫亚西尼克”在克罗地亚语中意为“新闻传递者”，该公司旗下还有大量其他类型的杂志，涉及娱乐、电视剧、神秘学，甚至还有专门研究各种爱好的杂志。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各类大众文学³杂志，专职出版西方文学、爱情故事和犯罪故事。《天狼星》第一任编辑博里沃伊·尤尔科维奇（Borivoj Jurkovi?），也是杂志的创始人，为杂志辛勤工作数年。杂志创刊后，他随即推出“是/否收录”专栏，以寥寥数语，简要点评杂志社收到的短篇小说投稿，无论小说最终收录与否，编辑部都会解释原因，给投稿作家提供反馈意见，为编辑部和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科幻作家提供沟通平台。由于一般读者不曾通读过专栏点评的作品，所以专栏实际上成了公开的私人交流。不过，专栏运用实例解释写作和叙事的一般规则，向大众传授了文学写作技巧，对其他科幻作者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天狼星》杂志巅峰时期的发行量一度达到了近4万份，成为当时世界上第三大科幻杂志。此外，杂志分别于1980年与1984年获得“欧洲最佳科幻杂志”称号。杂志存续的13年间，共计刊发约500篇由克罗地亚作家创作的科幻故事，这其中除了前文提及的布亚日茨和富尔廷加尔之外，还收录了部分新人作家的作品。而这些新人作家后续也成了克罗地亚科幻发展奠基人，包括普雷德拉格·拉奥斯（Predrag Raos）、达尔科·马灿（Darko Macan）、韦拉·伊沃西奇-桑托（Vera Ivosi?-Santo）、布兰科·皮哈奇（Branko Piha?）、日夫科·普罗达诺维奇（?ivko Prodanovi?）、内文·安蒂切维奇（Neven Anti?evi?，后创立了克罗地亚最大的出版社和连锁书店）、拉多万·德夫利奇（Radovan Devli?，专攻漫画）、达米尔·米库利契奇（DamirMikuli?i?）、达里耶·焦基奇（Darije ?oki?），等等。

1979年，普雷德拉格·拉奥斯发表了克罗地亚经典科幻著作《特胡拉的沉船》（Brodolom kod Thule）。小说通过800页的史诗叙事，讲述了一场星际探险事故，并反思了重要的心理、社会和道德问题。随后发表了两篇续作《无事生非》（Mnogo vike niza?to）和《毫不费力》（Null Effort）奠定了拉奥斯在克罗地亚经典科幻作家中的地位。同时代的其他科幻小说作家还有达米尔·米库利契奇（Damir Mikuli?i?）、布兰科·贝兰（Branko Belan）、内文·奥尔海尔（Neven Orhel）和赫尔沃耶·希特雷克（Hrvoje Hitrec）。

粉丝俱乐部科幻时代在成立之初，便超越了其原始角色，于第二年发售了粉丝杂志⁴《帕尔塞克》（Parsek），杂志活跃至今，成为克罗地亚乃至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历史悠久的科幻刊物之一。《帕尔塞克》的创刊理念与西方粉丝杂志相似：以培养科幻作家、促进科幻理论研究为己任，同时公告科幻界要事。更重要的是，俱乐部还会组织科幻大会，参与并组织职业科幻作家国际会议。该俱乐部设立了克罗地亚第一个，同时也是最重要的科幻文学奖——科幻时代奖，1981年首次颁发，持续至今，已有40年历史。1983年，俱乐部在萨格勒布市举行年会，汇集了各类国际科幻专业人士，还为所有获得科幻时代奖（SFERA award）的科幻作家颁发荣誉会员称号，彰显俱乐部意欲成为克罗地亚科幻中心的雄心壮志。另外，自1979年始，俱乐部每年都会组织一次科幻时代大会（SFeraKon），成为当地最大规模的科幻粉丝和专业人士集会。鉴于俱乐部的组织能力，1986年的欧洲科幻大会也选择在萨格勒布举行，由萨姆·伦德沃尔（Sam Lundwall）担任荣誉嘉宾。此后不久，俱乐部又开创了一项青年科幻项目，专门为克罗地亚全国中小学生组织科幻写作大赛。大赛每年共计修订几百篇科幻故事，最新一场大赛收录了超过一千篇科幻故事。不少克罗地亚科幻后起之秀正是从这项大赛中崭露头角。由于俱乐部的部分成员在《天狼星》杂志担任咨询顾问，科幻时代俱乐部还影响到了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其他科幻团体。20世纪80年代中期，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科幻团体呈现一派兴旺之势。

（文章摘自于《世界科幻动态》2022年第4期，作者系许伊珉。）